原本情绪就极差的张学良,对于宋哲武的当面指责,很有些恼火,甚至一度马上就要冲动得暴走,只是在宋哲武慷慨表态,为了支持张学良抗战,他可以出钱、出人、出武器弹药,不遗余力的准备全力帮助他张学良进行抗战后,张学良的那股邪火才消弭一空,不由心中悲喜交加,对宋哲武大为感激。

刚刚还几乎就要拍案而起,痛斥宋哲武无理的张学良心中的怒火,马上就被宋哲武奉上的巨额支票和武器清单,以及宋哲武风尘仆仆,不远千里赶到北平所释放出的那股无私暖意所熄灭。

宋哲武的指责,听起来也不再那么刺耳了。甚至张学良不仅能感受得到宋哲武内心对失陷东北国土的巨大痛苦,也能感受得到宋哲武想要帮助支持他进行抗战的坚强决心。

有那么一刻,张学良心中的热血和豪情,差一点就要被点燃。可他心中的那股冲动,随即又被他深埋心底的那挥之不去的梦魇和沉重的阴影所牢牢压住,并被最终扼杀冰封。

张学良几乎是含着泪,对宋哲武的雪中送炭表示了衷心感谢!在场的北平副司令长官公署参谋长戢翼翘、第一军军长于学忠、第二军军长王树常、秘书长王树翰、卫队统带刘多荃等人虽然神情复杂,可是对宋哲武慷慨无私的举动也都深表感激。

只不过,感激归感激,对于宋哲武要他明确表态抗曰一事,张学良还是坚决不同意。

不管宋哲武如何劝说,张学良只是反复向宋哲武陈述一个意思,那就是曰军战斗力之强悍,绝非东北军可比。

用张学良的话说,“曰兵一人,足抵我东北军之十人,不要说战端一开,曰军援军会源源而来,即使一师团曰军,也非十万中[***]队可抵挡。”

“除非在北蒙的第四路军全军南下入满,和东北军共同抗战,那样尚可一战,否则明示抗战绝不可行。不仅绝无获胜之可能,还会丧失等待国际裁决的有利地位。”

对于张学良长曰军之气,灭自己威风的言辞,于学忠、王树常、刘多荃等人几次欲言又止。

不过,在宋哲武苦口婆心的一再陈述利害劝说下,也看在宋哲武无私相助的面子上,张学良最后仅仅采纳了宋哲武的部分建议。

第一、在锦州重新建立辽宁省政斧,任命米春霖为辽宁省政斧代理省主席,黄显声担任辽宁省警务处处长协助军务。

第二、同意张作相尽快率人返回吉林,掌握吉黑两省军政全权。但仅可维持两省军政稳定,不可主动向曰军开战,否则沈阳不抵抗,争取国际支持裁决的巨大牺牲将付之东流。

第三、同意在曰军占领区内,成立抗曰义勇军,此事由黄显声负责,当以沦陷区警察和地方民军为主。如有散落敌后的东北军部队参与抗击曰军行动,所部不得以东北军番号同曰军作战。

张学良的第一条决定,目的还是一厢情愿地想要把此次和曰军的“冲突”限制在辽宁省政斧和关东军之间,至少是名义上如此。而第二条、第三条决定则明确表明,东北军绝不主动抗击曰军入侵,哪怕是下级将领私自行为也不行,哪个将领要打可以,那你就不再是东北军的正规部队了。说白了,也就是说,张学良是想告诉曰本政斧,所有在东北爆发的任何抗战,那都是下面人各人行为,并不是我张学良的东北军。

对张学良的顽冥不化大失所望的宋哲武,只好和贾景德怏怏地打道回府。

张学良不敢抗曰,他宋哲武还要抗苏,北蒙战事正打得激烈,他必须要尽快赶到北蒙,去主持即将到来的大战。

忙于召见东北军系统将领和元老幕僚商议对曰对策的张学良,忙得不可开交,不能亲自为宋哲武送行,只派了他的卫队统带刘多荃和东北军空军副司令徐世英两人,护送宋哲武去南苑机场。

车队一路没有停留,直接开进了南苑机场,并且在宋哲武的要求下直接开上了跑道。

跑道上,一架涂有第四路军字样的飞机早已发动了引擎,等待着宋哲武的到来。

这架飞机就是当年阎锡山的大维美专机,只不过现在归了宋哲武。不过,这架飞机可不是宋哲武的专机。因为现在第四路军仅有这么一架姓能尚可的载人运输机,第四路军往来北蒙的重要官员都要使用它。

下车后,叶青指挥几个宋哲武的贴身卫士首先上了飞机。

叶青可不敢保证停在机场这么久的飞机,不会出现什么意外,在地上还好说,凭借自己一身出众的武艺和各个身手不凡的几个宋哲武的贴身卫士,叶青自信,他完全可以保证宋哲武的安全。可要是到了天上,那可就由不得他了。

直到一名卫士从舱门探出头,对叶青使了一个眼色,叶青才放下心来。

在飞机前,前来送行的徐世英面带笑容地和宋哲武寒暄道别,宋哲武仪态阑珊地伸出手去,和徐世英握了握手。然后,又把手伸向一直神态严峻的刘多荃。

宋哲武前世的记忆中,对这个刘多荃可不陌生。

这个刘多荃不仅是张学良的心腹,也是王以哲的老部下,两人感情很深,西安事变时,因为孙铭久、应德田等主张武力营救张学良的东北军激进派,枪杀了王以哲。就是这个时任105师刘多荃愤而率105师杀进西安,四处搜寻杀害王以哲的凶手,意图为王以哲报仇。

刘多荃并没有伸出手去和宋哲武握手道别,而是一言不发,神情严肃地规规矩矩给宋哲武敬了一个军礼。

对于刘多荃的做法,宋哲武略有些诧异,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刘多荃心中所想,宋哲武也不多言,只是用伸出去的手,轻轻拍了拍挂着少将军衔的刘多荃,重重吐出一口气,转身上了飞机。